国产游戏《春秋英雄传》中的中国文化

作者：树叶 原文刊登于《家用电脑与游戏机》

作为国产游戏开发小组，南京英业达的runner小组似乎没有尚洋的名字来的熟悉，不过这次根据游戏研究而来，它的游戏反倒是国产游戏中我最为推崇的，《大唐诗录》虽然说没有引起很大的反响，但是对于爱好诗词的玩家都是记忆犹新，在几个编辑朋友口中也被誉为"清新之作"。而在99年卖的很火的《虚拟人生》就更不用说了，标标准准的大众化游戏，纯休闲类的。最近，在玩过了《轩辕剑3》后，又玩了《春秋英雄传》；这2个游戏，一个是知名游戏公司大宇旗下DOMO小组的成名系列，一个是南京制作小组的新年新作，两者的感觉很不一样，但是却都涉及了中国文化。
相对比较而言，《轩辕剑3》涉及的少一些，除了少数的妖怪名和道具名，以及到了大唐长安后的一些东西是有据可查的外（例如，李靖就是历史上确有其人），其大量篇幅还是放在了一开始的威尼斯、阿拉伯还有虚构的移动岛。而《春秋英雄传》与之比较起来，主要就是"神州"这片大陆，"春秋战国"这个时代，人妖神这些中国神话传说，还有随之的扩展想象，似乎关于中国文化种种方面涉及的就更为广泛一些了。也许，因为大陆的图书馆资源比较丰富，专门的研究人员比较多，或者对中国文化感兴趣的游戏制作者更多，虽然不可得知，但是，必须承认，《春秋英雄传》确实引起了我对其中一些东西进行"考证"的兴趣。

《春秋英雄传》中的中国历史背景
词曰：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
英雄五霸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
青史几行名姓，北郊无数荒丘；
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摘自《东周列国志》）

中国，五千年文化的历史古国。翻开厚厚的史书，无论是通俗易懂的少儿读物《上下五千年》，还是文言文的二十四史，仔细读来都颇有趣味。看看现在的电视剧和电影，覆盖了多少历史阶段；再看看金庸的小说，附注里面的史学原文摘引是不是让你觉得他写故事也不是空穴来风，也进行了充分的准备？所以，既然诸多艺术体裁都可以从中国的历史长河中有感而发，自然游戏界也可以，关键就看是不是能够如同金庸小说一般，在大的历史框架中，把小的故事细节构思得有新意。
在《春秋英雄传》中，春秋战国时代的国家只涉及了最为著名的几个，例如，背负史前命运的秦。秦地处神州西北，以平原为主，大陆之内最大的河流"黄河"沿其国境线绵延而过，再过去是大片沙漠地带，气候干燥、多风砂。秦国多平川，故军队以车战为主，相应的用于战车上的刺戈和弓矢制造工艺最为先进，军士以拥有"秦弓"为荣而相互炫耀。
在游戏中提到的秦大将白起，确是战国时秦国名将，该人亦城公孙起。昭襄王时，白起屡立战功，从左庶长连升左更、国尉、大良造，为秦国夺得韩、魏、赵、楚等过的许多土地。尤其是秦昭王四十七年，赵王中秦国反间计，用赵括代替廉颇，赵括轻敌，率赵军出击，白起设计大败赵军，射死赵括，坑杀了赵国投降士卒四十多万，一时间赵国之内，举朝缟素。而根据时间推断，游戏中白起的幕后黑手、游戏中的第一大恶人子恪原型应该取自秦昭襄王，该人加强中央集权，进一步发展了封建生产关系，长平之战消灭赵军40万人更是奠定了秦统一中国的战略格局。
至于其他涉及的人物，如文昭关前一夜白发的伍子胥，传奇"贼王"盗跖等，自然也都是大家熟悉的。于是，在这样的混乱朝代中，我们的3位主人公粉饰登场，各自演绎属于自己的爱恨情愁，让大家觉得整个故事新鲜中还有熟悉，颇为亲切的感觉。虽然由于采用了《暗黑破坏神》的战斗方式，让我在游戏中对情节发展总是心痒痒的，觉得有点不够痛快。但也必须承认，制作小组在游戏剧本设定和串入游戏方面下了相当大的功夫。据称，原创游戏剧本有10万余字，3个主人公难度各不相同的，也可以分别进行；但是，其实只有按顺序来，才能够对整个故事的了解更为深入，因为这三个人的故事居然是按顺序交织的！于是，一上来就看中了如梦如幻、清纯入水的第一女主角晴楚儿而进行她的故事的玩家对情节发展如果是一头雾水的话，那也是很正常了，没按顺序来嘛！
在《春秋英雄传》中，人物设定还是相当有个性的。
来自人族的宁小白是标准的优秀青年，热血男儿，乐于助人，相貌英俊，其主要功夫也是持剑砍杀，颈上红巾还有点"大人物"的味道。在旅途中，宁小白一共会遇到3名美丽少女，他爱上了哪一个，对哪一个始终感觉是朋友，又觉得哪一个虚无飘渺、捉摸不定呢？这，就是玩家的秘密了。
而来自妖族的易怀沙白发三千丈，虽然面目英俊却明显多了三分妖气。这个人仿佛从地府而来，血海深仇让他的气质也是呈现枭雄，做起事来更是残酷无情。只有那一次，他一反常态的救了围困中的妖族少女……那么，少女的情愫是否可以改变已是无心的他？没有人可以知道。
颇具明星风范的第一女主角晴楚儿自然是属于中性人类，娇艳的笑颜，甜美的声音都是易幻易真。她本是没有感情的精神体，却获得了那么多人的感情和喜爱；她本是如同刚出世的孩子一般内心空白，却也慢慢有了自己的甜蜜和思念。就是这样，在与宁小白、易怀沙一次次的擦身而过，一次次的惊鸿一瞥后，他们终于再一次站在了一起，揭开所有的迷题，展露这个世界的所有秘密。
话说到此，必须承认，在营造一个庞大的故事背景、一个感人的故事情节方面，《春秋英雄传》还是比较成功的。角色扮演游戏本应以情节见长，中国角色扮演游戏更应以情动人，这点《春秋英雄传》还是把握住了的。而游戏中春秋古风的画面效果，和随剧情起伏的音乐音效，也都是突出体现了中国风韵。虽然就地图来看不够庞大，也没有自动地图生成系统，但是画面的细致精度方面还是颇下功夫。而潺潺流水的叮咚声，苍凉悲壮的野兽低鸣声，铿锵有力的打斗声，偶尔可问的细语声，以及片头的弘乐，都是难得的恰到好处。
最后，不得不提一提《东周列国志》，这是本长篇讲史小说。全书其自周幽王被杀，平王东迁，止于秦始皇统一，叙述了春秋战国时期五百多年的历史故事。拿到这个游戏后，不少朋友都想起了这本书，打算"回读"；可见，中国历史的情结，还是深深不可解的。

《春秋英雄传》中的中国神话
再说中国神话。世界上的几个文明古国：中国、印度、希腊、埃及，古代都有着丰富的神话。不过，中国的神话，虽然丰富，却是东一处西一处的分散在古人的著作里。屈原的《离骚》、《九歌》、《天问》、《远游》……这些瑰丽的诗篇，都含有丰富的神话和传说。还有《墨子》、《庄子》、《韩非子》、《吕氏春秋》、《淮南子》、《列子》……这些哲学著作也都可以找出古代传说的片断。例如《春秋英雄传》中提到的共工头触不周山，就分别在《淮南子·天文训》、《国语·周语》、《史记·三皇本纪》中有所记载。根据《中国古代神话》《中国神话传说辞典》等书，是说天神盘古开辟鸿蒙，将天地分离，为了能有万物宇宙，于是用脚踩大地、手举蓝天。未曾想千万年后，身躯化作天柱。其一被称之为不周山。作为天柱，当时的不周山自然可使天、地相连，天上的神、地下的人都可以通过这条通道，自由的往来于天地之间。至于不周山是不是由龙族世代守护，这可就是游戏衍生了。
话说水神共工是天上一个有名的恶神，人的脸，蛇的身子，红色的头发，性情愚蠢凶暴。在女娲创造了人类之后的一年，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不知为了什么开战，一时间洪水泛滥。但是，虽然在《鱼家傲--反第一次大"围剿"》的自注中，毛主席为共工定性为"胜利的英雄"，但是其实在中国古代神话中这个代表黑暗的水神还是战败了，并且由于没颜见人所以才一头撞向不周山，引起天地塌陷，女娲补天。而洪水泛滥之时，上天悲怜生灵，发神力浮起整片大陆漂移，保存万物生灵，也是"神州"这个词的来历。
再看《春秋英雄传》中出现的人物宝物道具，撇开大家熟悉的二郎神不谈，其许多宝物也都是有根有据。像《封神演义》中哪吒使用过的"混沌黄金砖"、" 七宝金莲花"、" 疾行风火轮"，还有元始天尊弟子九仙山桃园洞广成子斗败了妖族金光圣母时倚仗的"玲珑翻天印"、 石矶娘娘所持的"八卦云光帕"，和普陀山落伽洞慈航道人（就是后来的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没事就天天拿著走东家串西家的"清静四海瓶"，在这里都出现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封神演义》现在也是古代名著了，而专门从事神话研究的学者们也都是著作累累。神话，已经不再是我们小的时候爷爷奶奶给讲的枕边故事，已经也是中国文化重要的一部分了呢！这次，《春秋英雄传》采用全中国的宝物道具系统，而且也都能够有根有据（可惜要自己查对），虽然比起《暗黑破坏神》的种类繁多还是大有差距，但是也颇有自己的特色，不是盲目的一味照搬照学，可谓可圈可点。

《春秋英雄传》的中国吉祥物
在《春秋英雄传》中，所有的故事都是围绕"龙之心"发生的。而"龙之心"其实就是源自"龙生九子"的中国文化。龙是中国人营构的理想化动物形象，其所展示的独特形态，表达了中华民族特殊的审美观和创造性，最初形象出现在五、六千年前的原始社会，是远古图腾的产物。而中国远古传说中的神或英雄，几乎也都是"人首蛇身"（蛇也被称作小龙）或是"人首龙身"的，例如女娲、伏羲、共工、盘古、轩辕、雷神等。而"龙生九子"中衍生出的九种吉祥物其实在现实生活中也可以看到。
赑屃 龙之长子，伏地昂首，背负石碑，形似乌龟，北京清东陵可见。在游戏中此物称"玄龟"， 青色，埋在秦晋与楚国边境的一个废弃矿坑中。
蚩吻 龙之次子，其性好望，尤喜吞食，因而常立于殿脊两端，让它张口吞脊，山西五台山可见。在游戏中此物称"好望"， 蓝色，为燕齐大将魏双禽单身反出燕齐大营逃往宋国时，在被追杀的途中的古迹中无意获得。
徒劳 龙之三子，形似盘曲的龙，但较小，其性好吼，因而被当作钟钮，让其与钟声共鸣，一般明朝的大钟上可见。在游戏中此物称"徒劳"， 橙色，原来在兽人部落的"白虎牙"，当"白虎牙"被攻破之後，狼穿甲引导易怀沙取得。
狴犴 龙之四子，其形似虎，常被当作牢狱门额上的凶恶兽头。在游戏中此物称"碧寒"， 白色。
饕餮 龙之五子，贪馋兼备，常为铸鼎器上有首无身的狰狞怪兽。在游戏中此物称"狰狞"， 紫色，在上古世纪中，禹王治理洪水时曾藉助龙族的帮忙，当时有称为"息壤"的宝物，传闻那是"饕餮"的化身。
兽吻 龙之六子，其性喜水，常用于桥柱和流水孔道，明清古桥均可见。在游戏中此物称"兽吻"， 绿色，好食阴邪，是"龙之心"中最具能量的一颗，为一开始 "袍歌"掘出。
睚眦 龙之七子，其性好杀而常常怒目，故用来装饰刀剑。在游戏中此物称"涯恣"， 黑色，原来在易怀沙亲生父亲和养父的部落的"灰狼耳"，易怀沙亲生父亲和养父的部落，后随其养父下葬。
金吾 龙之八子，因好烟火且好听，故用以装饰寺庙的香炉，佛座。在游戏中此物称"金吾"，黄色，原在兽人部落的"蓝鸟羽"，由族中女勇士"弩凰"镇守。
椒图 龙之九子，其性好闭，不喜他人进其巢穴，故用它口銜门环，尽守卫之职。在游戏中此物称"椒图"，赤色，是仙家镇派之宝，碧游城、黄鹤城、宵云城的守护核心，被供奉在一个秘密的地点。

在中国文化之外
评点《春秋英雄传》，无非是个人希望游戏在娱乐性之外，可以多增加一点民族的或者文化的东西；就像《仙剑奇侠传》之所以总是被人津津乐道，除了其跌宕起伏的剧情，那中国画风的人物表现和其中国的大背景也是其成功的因素之一吧！而作为《轩辕剑3》，在大家也是好评入潮之后，似乎也对其游戏一开端不是在中国和主人公的设定感觉有点不中不洋。但是，作为游戏性来说，自然是一个成功的好游戏所必不可少的，要不然那个时候《封神演义》我怎么压根没有玩呢！
作为游戏性，对于《春秋英雄传》这个国产游戏来说，我认为其剧本完善，画面精致，战斗方式也很熟悉，确实融会贯通得有模有样。当然，它不可以联机玩，也肯定称不上是巨作，更是不可能和E3获奖的游戏或者被誉为里程碑的游戏进行比较，但是其作为国产游戏，达到了较高的娱乐性，并能够体现出这么多的中国文化，已经足够触动我的中国情结了。更何况，这个游戏中有许多小的地方，还是证明开发者是费了一番脑筋的。
比方说，游戏每一章节的开始会以武侠小说似的引子引出故事，然后在关键处噶然而止；类似《生化危机》的剧情结构方式使三位主角的冒险历程独成系统却又暗中交织；进行中的情景对话还全部都是武侠小说式的写法，细细品来，深得我心。作战时采用《暗黑破坏神》的即时战斗方式，紧张而且容易上手，融于其中的类似《侍魂》中对格斗的评价，那"几连斩"、"急风"、" 诛杀"、" 肃狱·杀"、" 瞬灭·空"、" 凄绝·真"等一连串的"赞扬"让我不由得得意洋洋。在战场上，除了RPG所必备的英雄外，《春秋英雄传》也引入了时下流行的随从辅助作战，如同《最终幻想8》的召唤兽或是《轩辕剑3》的护法系统一般，随从遇敌而出、无敌而隐。这样，如果能够熟练操纵英雄和随从，并注意行走身法的话，那些不必要的战斗完全可以自己在一边进行指挥，置身血泊之外。

有人说，看待国产游戏要和看待国外游戏不一样，因为毕竟游戏开发在国内还属于起步阶段；也有人说，这个竞争就要是世界统一，国产游戏虽然起步晚但是也不能够以此作为借口。比较看来，两种说法都是有理有据。然而，我只觉得，如果三国游戏作的最好的是在日本，我会觉得汗颜。当然，不是说日本做出了三国游戏，咱们就要开发这一块地方，中国文化底蕴丰厚，历史源远流长，民族风俗故事五彩缤纷，哪一个不可以体现在游戏中，展现咱们的文化风采？而这些东西，还是要自己来做才对得起老祖宗阿！游戏，是一种娱乐方式，当电影、电视、音乐都已经开始发掘民族瑰宝了的时候，游戏似乎也不能落后阿！不要说历史文化就是故纸堆，放眼看看，五千年的文明古国不一直是咱们的骄傲？就像不要沉浸在过去的成就中一样，前进也不要忘记了民族的根，忘记了中国的历史。娱乐也是如此。